秋季,意味着降雨减少、湿度下降,人们常用秋高气爽来形容气候宜人。然而,今年的秋天却给人一夜从夏到冬感觉,而且国庆长假之后还秋雨连绵。
10月19日,天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走进秦谷,迟开的桂花幽香四溢,还有男童吟诵《桃花源记》稚嫩而清纯的声音从山野飘来。漫步石板路上,两边溪水潺潺、清澈明亮,如山涧的小曲萦绕,便有了宁静与悠然。深深地呼吸,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霎时神清气爽。山也青青,雾也蒙蒙,与之浑然一体,不是神仙胜似神仙,难怪上海游客“清欢”称我“神仙姐姐”。刚走到路边大大小小的酒坛跟前,似乎嗅到淡淡的酒香,越是往里走,香气越浓。“喝酒咯!上面有酒喝。”绿色深处传来一声吆喝,循声走去,拾级而上便是葫芦酒坊。置身其中,香气弥漫,软绵绵香淳淳似乎渗透每一个细胞,我不仅感叹:“好香啊!”
酒坊“店小二”身着蓝色粗布大襟衣,手持竹当当儿(当地俗语,竹子做的舀酒的器具),右手握住手柄末端,左手托着手柄下部,俯下身子,慢悠悠地斟上一碗类似黄酒的酒,优雅中写着尊重与亲和,能读出“店小二”的心境与执着,更像是一种艺术的表达,昭示着心灵上的平等与相通。“店小二”何许人也?竟然营造出这般意境,像画儿一样美不胜收!
我在八仙桌前坐下,煮好的甜酒端了上来,舀一汤匙送入口中,温润而甜美。遂与“店小二”聊起葫芦酒坊和他的桃花美酒。
“店小二”是游客对他的称呼,实名叫万俊建,按现在国家倡导的说法,是返乡创业的大学生。
万俊建,1989年7月生人,家住桃源县沙坪镇芦花社区,距桃花源旅游管理区管委会15公里。2008年,从桃花源一中(原桃源县二中)考入湖南科技经贸职业技术学院,学习机电一体化专业。2010年到富士康深圳观澜厂实习,2011正式入职富士康。用他自己的话说,因为人活泼,从普工到线长只用了半年时间。2012年,富士康河南济源建园区,他去了济源,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2013年4月辞职,陕西西安、浙江、江苏……全国各地跑了半年。他说,在浙江工地安装过大理石,在江苏送过外卖,10月回了趟家,又去长沙与人合伙在长沙医学院附近开了家餐馆。2015年回家谈女朋友,当年结婚,遂继承家业,在郑家驿开起榨油坊。
2017年3月,桃花源旅游公司招商部工作人员刘佳娟在桃花源一中同学微信群发了条项目招商信息,问有没有做传统手艺的。腾飞与她同班,很快回应,说他们同届的同学万俊建家是开榨油坊和酒坊的,几十年了,老手艺,口碑好,可以联系他,并给她万俊建的联系方式。
刘佳娟很快联系上万俊建,便和部门经理踏上了项目考察之路,万俊建家的手艺被列入考察之列。刘佳娟一行先到郑家驿看了他的榨油坊,又前往芦花潭看酒坊。酒坊是万俊建父亲经营的,主要酿制米香型白酒。品尝之后感觉蛮好,当即邀请父子俩一道来桃花源,看看秦谷的葫芦酒坊,希望他们以他家传统的酿酒工艺加盟景区文旅项目经营葫芦酒坊。
万俊建与父亲如约来到桃花源,看了景区,进了葫芦酒坊,了解了项目情况,万俊建回忆道:“当时是从唐诗桥进的秦谷,三年提质,桃花源变化很大。闭关改造以前每年都来桃花源玩,这次来看到焕然一新,对桃花源充满信心。也到了古镇,当时古镇很火,心想桃花源肯定会有很好的发展机会。葫芦酒坊的名字也很好。葫芦者,福禄也。据说,桃花源古镇就是一个葫芦形。”在我看来,葫芦与酒、与酒文化、与陶渊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回到家中,父子俩商定,来桃花源,签下葫芦酒坊,好好做,做出自己的特色。
2017年4月,万俊建正式签下合同。为迎接8月1日提质改造后的桃花源正式开园迎客,前期准备中,万俊建琢磨着酒坊如何呈现桃花源的特色,首先想到了桃花酒。他说:“当时李子柒做桃花酒的抖音很火,桃花酒与桃花源很契合,桃花源有丰富的桃花资源。签完合同就去了绍兴,参观了乌镇,看了黄酒的生产;又去了湖北,了解学习孝感米酒的酿造;再到常德各地了解湖汁酒的酿造。一路走下来,感觉进入这个行业是一通百通。”
“湖汁酒类似黄酒,也叫米酒,是汉族传统的特产酒,用糯米酿制而成。”万俊建告诉我,常德沙坪和岩吾溪的湖汁酒历史悠久、口感好。他的家乡原芦花潭乡已并入沙坪镇,包括岩吾溪,都属于桃花源一带。所以,他家的米酒属于这一方水土,酿酒工艺属于这里的历史文化传承。桃花酒以米酒酿制工艺为基础,在糯米中加入桃花就可以酿造出独具桃花源特色的桃花酒。
开始,他加入开放了的鲜桃花花瓣与糯米一起蒸熟、发酵,感觉桃花的香气微弱。后来,他又改为加入含苞待放的桃花花蕾,遂多了一点香味。再又改为加入烘焙的干花蕾,香味更浓、更特别。他说,桃花味苦,加多了酒味偏苦,加少了酒味偏酸。一次又一次的试验,从开放的花朵到花蕾,从鲜花蕾到干花蕾,从少量的鲜花瓣到适量的干花蕾,从冰糖到麦芽糖……万俊建终于找到了最佳配方,酿制出适合女性的桃花美酒,并推出免费品尝的营销理念,颇受市场欢迎。
2018年春,葫芦酒坊迎来一个十几人的旅游团队,其中有位来自北京的老中医品尝桃花酒后对万俊建说:“桃花酒现在味道很好。但是,从中医的角度讲,冬天不适合,体寒者喝了会引起腹泻。《本草纲目》记载:桃花,性走泄下降,利大肠甚快……若在桃花酒里加一点温性的东西,最好是枸杞,中和一下桃花的寒性就可以了。”
万俊建告诉我,2017年真有位女士喝了桃花酒拉肚子,当时谁也没有把原因归结到酒上面来,听北京来的中医一讲才恍然大悟。
这位中医对万俊建而言是位高人,对消费者而言是个福星。中医继而问道:“你这一坛酒多少斤?加入了多少桃花?”当万俊建告诉中医桃花酒的桃花配比之后,中医说:“你这一坛酒至少要加入七八斤枸杞。”随后,中医买下一件6瓶装桃花酒,由葫芦酒坊快递到北京他家里。
万俊建说,达者为师,一定要改进。按照北京中医的指点,他每坛酒按8斤枸杞的量,与经过1个月发酵酿造出来的原酒一起经过配比调制、再经过6个月的二次发酵,最后定型的桃花酒口感更好,特别适合女士,喝了的人都说好。他还告诉我,在外面闻到的酒香源自路边土里埋的酿过酒的枸杞。二次发酵后,他会把大包的枸杞酒糟沿路两边埋放,让空气中散发淡淡的酒香,游客便会追寻着酒香走进葫芦酒坊。这是“店小二”的智慧与用心!
然而,旅游市场的变化直接影响到了酒坊的收益。
万俊建回忆道:“2018年桃花源门票180元,大多是外地游客,游客的消费能力强,几千几千的单比较多;2019年门票128元,游客的消费能力明显下降,上千元的单就很少了。”万俊建萌生了转让葫芦酒坊经营权的想法。
2020年4月,世界骑射联盟中国代表陈良带着马匹、弓箭和弓马文化从北京来到桃花源,5月签下秦谷饮马居的经营合同。6月,陈父来桃花源小住几日。一日,父子俩来酒坊品酒,与万俊建相识且很投缘,交流中他们对桃花源的认识和想法产生共鸣。万俊建说,酒坊效益不好,准备转让出去。陈良一番分析,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希望与万俊建一道做好秦谷四亲茶庄、葫芦酒坊、饮马居一线的文化旅游,活化自己呆的秦谷,还说什么事靠任何人都不如靠自己。
今年6月,万俊建跟着陈良去北京呆了一个月。他说:“陈良老师是我的人生导师,身上有若干个点值得我去学习。陈良老师阅历很多,跟他学习受益很多。”万俊建坚定了信心,在桃花源好好干,闲暇时还跟着陈良学习弓马文化。
在经历了因新冠疫情防控两次闭园之后,万俊建在陈良的鼓励下,加之旅游公司下调租金和闭园免租金双重措施,葫芦酒坊挺过来了。他说:“现在已经好起来了。坚持免费品尝、尊重游客的经营理念,葫芦酒坊只要开门就能维持运转,游客进来只要说好香就会买酒,不时还会听到游客的赞美:‘舀酒的店小二蛮有味,有意思,很受尊重。’‘相敬如宾!’‘面相就实诚,感觉人很实在。’‘我也想体验一下斟酒。’”……
“酒不给游客喝,他就不知道酒的味道。”万俊建说,“这里有18度的桃花酒、28度的桂花酒和青梅酒、35度的金樱子酒、52度的米香型白酒,5款酒都是自己研制的,独具特色。只要游客品尝,总有一款适合的。无论是大的团队,还是三五个游客,只要来到葫芦酒坊,就一定可以免费品尝。有时候大的团队排着队品尝,没有一位游客买酒,还有导游开玩笑说,这酒舀得心里在流血吧。”他初略估算了一下,一年用于品尝的酒不下于100斤,但从未动摇过自己的经营理念,三五个游客结伴而来的,很少落空,有50%的人会买酒,特别是外地游客。有的是带回家,与家人分享;有的是自己喜欢喝;有的是送朋友或长辈。
如今,万俊建已是两个女儿的父亲,返乡创业,在家门口耕耘自己的事业的同时又陪伴了孩子成长,乐在其中。前不久,他出去一趟,既是看望同学,也是了解外面的世界。外面的熙熙攘攘和同学的匆匆忙忙,让他更加憧憬国家5A级旅游景区常德桃花源的市场前景,桃花源是人们匆忙之后旅游、休闲、治愈的好地方,旅游市场大有可为。
试问桃花美酒为哪般,追梦尽在桃花源。